Feeds:
文章
留言

很夜了,唯有速記

  • 感謝《字花》及《小說風》邀稿。寫得不好,也沒太多時間寫。但是就是很喜歡寫。忘記細讀編輯的要求而把小說寫到5000多字。難到了編輯的魚骨。我知道自己是個difficult的人。
  • 感謝《JeXXica》的編輯邀稿。我很努力地嘗試做一個easy going的作者。Sex Column,寫。因為我喜歡寫和挑戰自己。自己定的題目被ban沒問題,我仍然是歡喜的。改稿也沒有問題啊,怎樣改都可以,說真的。小樺曾對我說如果無法在別人定的框框裡寫,就只能寫blog了。我明白她的意思,我甚至從來不是好blogger。我覺得自己做到了。8月份的《JeXXica》雜誌,我沒有買,但我編輯告訴我我寫的那篇Lingerie出街了。用什麼名字刊登我也不太肯定,編輯小姐不喜歡我叫年年,建議我叫Linda,這讓我很困擾,難道連這個框我都要自動跳進去嗎。但不要緊,這是我最後一次跟這雜誌合作了。我這個difficult的作者是次對那半年後才能到手的微薄稿發發作。這全行都知道的事實,我不知道。如果我一早知道,我可能就不寫了。
  • 不斷想起The London Suede的FilmStar的一句歌詞What to believe in when they change your name, wash your brain, play the game again
  • 說這些不是要投訴什麼。每個遊戲都有規則,誰是host誰就來定規則。我們總有權選擇參與或不參與。編輯只是在做自己的本份。但我並不喜歡自己的筆名叫Linda,我的名字年年或Lin Lin一點都不失禮。
  • 真的不是投訴。我只是想講這個故說,解釋我為什麼把寄給《字花》的稿件寫成了一個5000字就草草收筆的小說,其實我想多寫兩三千字,不過那也太過份了。編輯本來要求我寫二千字左右。於是就草草收筆。
  • 當你讀到那個故事,你就會明白故事的由來了。那是個關於辦公室、工作、名字和身份的故事。What to believe in when they chage your name, wash your brain, play the game again again and again
  • 我親身見過新同事一踏進辦公室就被別人亂安新綽號、initial、英文名之類的。
  • 身在英國的M小姐在facebook上叫說:The Suede @ 02! 他們竟然回來了。我覺得他們過些日子會tour到香港來。不知道會什麼。人老了,就沒那麼喜歡他們了。

看不開

我就是看不開。被人激到想嘔。我真係好想嘔

吸血新世紀3

Social norm.

我不明白的social norm。

  • 她說婚姻就等如唔覺意攪大左個肚。做錯事後,但人生某時某刻就離婚。美國人的離婚率很高。於是在最初,她說她不想結婚。不過他說,叫你嫁給我在我的那個年代,就等如說我愛你。大家都想回歸到愛德華的那個年代去嗎?那些十幾歲的美國女生都想從廿一世紀少女變成古時的吸血鬼愛人嗎?
  • 十幾歲,從愛人身上看到寂寞、死亡,而這是她想要的,他就是她想要的。於是他們結婚。婚姻就是:寂寞、死亡、犧牲嗎?
  • 她想要他。她的本能令她想捨棄貞操。但他說,他的時代尊重婚姻。他推開她。但他其實個性無能。沒有心沒有血的吸血鬼,大概都是不舉吧。想想如何令性器勃起?都靠熱血和心臟。於是她的浪漫愛情,也就是沒有性的。因為她的對像也是沒有性的。 一切都那麼貞潔。她會嫁給一個吸血鬼而且永遠是個處子。
  • 人狼族人滿身狼味,又大隻、又野性、又熱。他說好明顯我hotter than you。我都覺得他比化妝厚唇膏紅的彊屍更hot。他在她面前抱她入懷,讓她取暖。她不能抗拒他,就如這是她的本能。我們總是喜歡熱血動物,牠們讓人意亂情迷。不過呢?少女最後還是揀了不舉的吸血鬼,這是什麼意思?想告訴大家,最終極的愛情、最浪漫的愛情都是沒有性的柏拉圖式的戀愛嗎?想告訴大家,不舉的吸血鬼才是最佳情人嗎?還是想說,要成就自己的不朽就要禁慾和犧牲嗎?

我們其實覺得電影很難看。不過完場後就是滿腦子有太多問題,於是我不停問,他就不停答。他說,這都是norm嘛。我完全不能理解。他就說,美國有很多人都廿幾歲就一早結婚,而離婚率又很高,而他們又很religious。我說,但我完全不認識早婚的人。他說,中國人都不是很保守很早婚嗎?我說,其實我沒真正認識住在中國的中國人。他又說,香港人不是一樣嗎?我說,但我認識的人都不早婚,也不religious。他就自己歸結道,其實像我們這樣的人是abnormal的。我心想,吓?我明明是正常人,我以為我自己就是norm。

都是gender和religious studies的話題了。

他們的家在科克市外。從科克市乘搭愛爾蘭巴士公司的班次,約三十分鐘,再駕車或走路,就會到達。那就是郊區了。

四處都是新平房,不像市內密集的舊房子(那些舊房子往往有上百年歷史)。他們的家就在一列新房子當中。連地下一層,房子樓高三層,後園是幅漂亮的草地。室內光亮明淨,地下是摩登廚房連飯廳、客廳、女主人工作的會客室、小廁所;二樓是男主人的工作間、客房;三樓是浴室及主人房。那浴室頂有一隻大天窗,光亮而私密。我心想,這就是我小時夢想中的房子。

兩夫妻不是什麼有錢人。平常人家,各自有平常的工作。房子是借錢買來的,二人合力供養房子,還有兩隻貓。對,貓才是這篇文章的主題。

兩隻貓。一隻是新來的黑貓,叫M,雄性。另一隻腦即滿身虎紋,也是雄性,叫S。兩隻貓咪都很漂亮。起初我只見M在後園裡晒太陽。牠很親切,任陌生人摸摸。我從來沒見過任陌生人摸的家貓!我一路摸牠牠還發出古古聲,很開心的樣子。S在那兒呢?男主人說,牠走出去玩之後就沒回家了,已經十天沒回家!大概去求偶了。

男主要要帶我們去附近一家高爾夫球渡假村喝茶,於是我們走起程出去了。男主人打開家門,M就先自己跑出家去。男主人也沒有理牠或叫牠回家,我反而擔心起來。我們登上汽車。男主人還跟M貓咪說拜拜。原來貓咪懂得從後園大閘爬回家去。當然,這表示牠們也能從後園大閘爬出去玩。我心想,好自由的貓,怪不得牠不怕人吧。

幾小時後,我們返回房子造飯吃。已經六七點了,天還是亮的。M貓咪沒有回家。我們坐在花園吃茶等吃飯,這是S貓咪回來了。

女主人馬上撲上去抱抱十日不見的S。又捉住牠滴杜蚤藥水。他們發現S的鼻子受傷了。S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女主人說,M跑了你就回來了!大概兩隻貓咪互不喜歡。

又過了一些時間,S跳上了雜物小屋的屋頂去,有隻大雀在追著S。男主人馬上把S抱下來。他說,這種雀就是會追貓。我不相信,雀會追貓?他告訴我雀的名字,但是我已經不記得這個字了。

我們吃飯。沙律、薯仔和雞批。這時,男主人突然站起來衝出房子。原來S又從花園跑出去了。他甚至跳上汽車,駕車追著S。過了十分鐘,他又跑回來向妻子報告,原來牠去了鄰舍的後園。

後來我們就看到廚房通往後園的門上有一扇小小 的活動門。那種讓小動物自出自入的門。我當時就再想,好自由的貓啊!

想了一百遍,仍然覺得這兩個貓好自由。

我想起我以前認識的貓,其實我從來沒有摸過牠們,因為牠們大部份都很惡,不願意被陌生人摸。

裙子的故事

給喜歡舊裙子的朋友。

在科克火車站等火車的時候讀到The Irish Times附送的雜誌訪問Sorcha Kenny。於是就默默記著她的名字。她喜歡舊裙子,並想像裙子背後的故事。大概每個喜歡舊裙子的人都會想像裙子背後的故事。你能在二手店買來一襲漂亮的八十年代大膊花裙,但你買不來任何關於花裙的故事。於是Sorcha Kenny就開始為她的舞台創作向大家收集真實的裙子故事。

http://mylifeindresses.wordpress.com/

六月二十四日,返香港後第一次上街去吃午飯,很想吃點心。在科克的圓明園中菜館,我們遇見一位香港來的女侍應,O問她,你想念香港嗎?女侍應說,我想念香港的店舖和食物。而我想念點心。想著也覺得心寒,我們離開香港後最想念的就只有香港的物質生活,而不是良辰美景。

於是我和O就去了馬鞍山的映山紅酒家吃點心。午市的映山紅滿座。我們坐在大堂的正中央,酒家大堂兩邊各有一個大平面電視,正在放都市閒情,電視無聲,被調校到靜音了。我們看著電視,都市閒情突然被新聞部踩入,直播立法會的政府就政改方案的行政長官辦法作最後演講,演講的人是林瑞麟。

我看著電視,O問我他講什麼?我只能跟據字幕說「政府就政改方案的行政長官辦法作最後演講」。因為直播,也就沒有演講的字幕。酒家很吵,滿耳只聽到酒客的談話聲。沒有人抬頭看一眼電視,沒有人打算把電視聲量提高,就好像這一切與他們無關,只有我們看著電視。O說,中國政府又怎會讓香港全民普選呢?他不相信中國政府會讓一國兩制成真,因為它一但成真,那全國的人民會做什麼呢?我說,但基本法如是說,那是我們的憲法。O說,但「終極」一詞算是什麼意思?它只會永遠停留在終極,它差不多就是永恆。我們永遠無法看到永恆。

我大叫,那就是謊話了!這個政改方案完全是謊話,但我們的政府卻厚顏無恥地大叫民主起錨,大聲說謊。我們的城市被謠言覆蓋,連同那個基底,那份所謂的憲法都是謊話。整座城市無法不建難於謊話,而酒家裡的食客就仿佛無視這件王帝的新衣,它是真是假,他們都不願置評。

香港的政改算什麼?比起BP在墨西哥灣漏油和加沙局勢,香港的政改新聞半點都不能打入國際新聞界頭條。全世界都不會知道這顆從前的東方之珠正在發生什麼可怕的事,而我們的所謂祖國政府,更有把握向世界宣佈一國兩制的成功了。我問O,那怎樣才算是成功?O隨口說,大概一直太平無事,就算是成功了吧。那怎樣才算太平無事?O說,沒發生像六四一樣的大事,國際傳媒不來採訪就算是太平無事?

所有想法都是負面及恐怖的。可以想得樂觀點嗎?不如試想想日後我們能活得合理舒泰?

物件的故事

  • 通西域的古人把外面的奇趣物品帶回本國。於是我們每次出遊都會把很多東西帶回家,把自己當成通西域的古人。把東西帶回家,就像拍照一樣,使我們以為自己能永遠擁美景、異國風情。
  • 因為沒錢,我在布拉格只買了兩塊平宜啤酒香皂,送人的。後來看到波希米亞風情的銅片耳環,才買了一對給自己。耳環圈的金鐲令我的耳珠發炎。後來就沒再戴了。回家後會把耳環圈換成純銀的,如此,它們還亦是波希米亞嗎?一切都不是原裝正貨了。
  • 大概因為猶太人聚居,布拉格的舊城區有很多古董珠寶店。我們來到一家賣舊手錶和小首飾的。他決意要給我送小禮物,我買了一個便宜的心口針和一隻上發條的舊手錶。我鍾愛舊手錶,但一直沒買到喜歡的,於是就加倍愛惜這手錶,可沒一星期,我把調校時針的發條上爛了,頓覺可惜。要把波希米亞風味放入行李箱的夢幾乎要醒了,就只剩依稀的記憶,和小小的爛手錶(大概像男人的夢遺?)。回港後把手錶拿去修理,能保存那精緻的機械嗒嗒聲嗎?
  • 他時常說要給我送禮物。我說不要。他就給我在都柏林小藝廊裡買了一塊勾花doily。Irish lace其實好出名,但在愛爾蘭見不到買古董lace的地方。於是見到這個不明來歷的doily,就認定它是愛爾蘭的真正風味了。其實它有何能跟其他大量生產品一樣,來自南非、中國、摩洛哥?我說它那麼精緻,怎會是大量生產?
  • 在科克市一個人亂逛。逛進English Market,發現了我之前沒看到的古董店。小店裡的兩位店主姐姐一身二十年代打扮,賣首飾、杯碟、1890年代的照片、頭飾、家居用品。我買了特價架上的骨瓷小碟兩隻,英國產。打算用來放點心。
  • 瑪莉姐每天早上給我們一人煮一個pouch egg,但個pouch egg可以煮到像擦紙膠咁硬的,非常合O的口胃。我看到她煮Pouch egg的秘技!原來世上有種東西叫Egg Poacher!原理就是把蛋打在蛋模上然後在水上蒸,想蒸多久就多久,跟我們吃的水煮pouch egg很不一樣。我很驚奇。瑪莉姐說,日本小姐阿琪來到見到這個東西都很驚奇呢。連日本人都沒見過,我怎會見過呢?瑪莉姐很熱心說要送我一個,我就推說不好意思,不要不要。結果她真的送了我一個。
  • 進入爆喼狀態。還沒數幫大家買的指甲油、AnaisAnais香水、用瑪莉姐送的禮物咭買的衣物、在Pennys買的便宜閃石Tiara及headband、2歐元的超粗時尚仿皮腰帶、在Dunnes1.5歐元一個的太陽眼鏡(雖然丟失了從香港帶來的高級太陽鏡,但我竟然買返兩個太陽鏡!)。Dunnes和Pennys邪惡地令不想買東西的人買了很多唔等洗的便宜貨。但這些東西,大部份都是世界工廠生產的。
  • 愛爾蘭當代著名詩人Billy見我是中國人,就給我送了上海某文學出版社製作的當代愛爾蘭詩選,中英對照。詩集由上海帶回來科克又將坐飛機到香港去。我跟O說,不如我把你的詩翻譯成中文投稿到香港文學雜誌去啦,你都算係香港居民丫。
  • 可以把不要的東西丟掉才上路嗎?只有一瓶用了三份二的Renu、一把Seven Eleven雨傘可以丟掉。

Doily及兩隻古董碟

左起:波希米亞耳環、已壞掉的舊手錶、舊心口針

Egg Poucher

AnaisAnais

雪糕色

(我下星期返香港了。指甲油會在下星期寄出。有興趣的朋友可下你們的last order了。 *每支10ML,HKD66。郵費HKD1,用bubble紙包。買三支送一支。有興趣的朋友可寫電郵給我訂購。ipibipibipib@gmail.com)
在英國瘋狂購買化妝品。J小姐再三叮囑我去買Barry M的指甲油,並說:很好用,顏色鮮艷,易上色,而且非常快乾,之前在Topshop買過,價錢又相宜。不過自從Topshop推出自家品牌化妝品後,大概已經沒再賣Barry M。J小姐的心水選擇是一系列新推出的雪糕色──其實即是粉色。當中粉紫色的Berry Icecream已經沒貨了。 

  

 我買了一支Raspberry試用。坐在頂樓的小房間裡塗紅蔻丹。初夏的陽光從屋頂的天窗射進室內,紅莓色的指甲閃閃發光。美得叫人發狂,後來又到店裡去買了不同顏色的指甲油,想著有朋友會喜歡。以下是我買到的顏色: 

Black -47 很黑很黑

Red Black 115- 紅黑色,非常酷的一種紅

Red Glitter -150 紅色閃粉

Bright Red - 262 鮮紅色

Raspberry -273 紅莓色,超喜歡

Cobalt Blue -291 這個藍色很美麗

Navy - 292 Metallic 的藍色 (沒貨了)

Cyant Blue - 294 彩藍

Fuchsia -302 帶紫的桃紅色

Bright Purple - 303 鮮紫色

Pink Flamingo - 305 粉紅,像flamingo的羽毛色 (沒貨了!)

Lemon Icecream - 307 檸檬雪糕色!

Grey - 293 好有型的灰色

Shocking Pink - 272 又一驚艷

用家意見

世上總有奇趣事

九唔搭八,但開心的東西總要專心記起。

  • 全球人見証"The Green Thing" Robert Green 甩手自入一球。我咩都唔識,係咁問,他是不是很Green?O說,係呀係呀。後來英國隊就換來39歲的David James。O係咁話,佢仲老過我。連我都覺得英國隊真係跑得好慢,每分鐘都有蝦碌事。
  • 因為愛爾蘭人痛恨法國隊出千出線,而害愛爾蘭隊飲恨世界盃,愛爾蘭人非常渴望墨西哥勝。74歲的瑪莉姐係咁話,睇吓睇吓!佢地著綠色衫架!就如愛爾蘭隊回魂到墨西哥身上打勝仗一樣。
  • 我們去了布拉格。我們從來都沒到過布拉格。一到步,O就收到消息,他那篇攪了四年的卡夫卡論文got accepted。然後我們就到卡夫卡Square去卡夫卡牌之面留影,並到了一家叫Cafe Franz Kafaka 的店子喝Expesso Franz Kafaka。如果有多餘時間我們就會去了卡夫卡墓去觀光。不過後來他說,為什麼要到一個你不認識的的墓前?有什麼意義?
  • 瑪莉姐給我一張Gift Card,著我去Shopping。我不好意思拿著到了店裡,剛好店子大減價。不塗香水的我行到香水部,見到Cacharel Anais Anais Eau De Toilette Spray,半價!聞名以久,但從未見過。一是我鍾愛的Cacharel,二是我最喜歡的作家之名。Anais Anais 創於1978年,我出生之年,Anais Nin逝世之年。試聞,馬上喜歡,那種很過時的清香,像我母親年輕時所用的香水氣味。馬上買了一瓶。後來告訴O,他竟然知道這個香水,並說,瑪莉姐和我第一個女友都勁鍾意呢個香水,我就總共買過三瓶這個送人…

世界觀

雖說中國強大了,但在中國以外,世界上有幾多平民百姓關心中國呢?更不要指望這世上有太多平民百姓關心香港。

Sky News一個星期以來的電視新聞,我總括如下:

  • 如火如荼的英國新首相之削減開支
  • Cumbria槍手謀殺案跟進
  • 女皇生日Honours List
  • 世界盃
  • 加沙局勢
  • BP漏油跟進

而RTE News的電視新聞則是:

  • 愛爾蘭孕婦們被錯誤掃描誤導而誤落胎兒
  • 愛爾蘭財政問題
  • 愛爾蘭會考開鑼
  • 英國新聞
  • 加沙局勢
  • BP漏油跟進
  • 世界盃

一星期下來,我天天看Sky News及RTE News。當中沒有太多亞洲新聞。最新一條是今天RTE報導總統"Mary McAleese on visit to China"。

有趣的是,人們的世界觀如何,大概從他們所看的新聞就能知道一二。所以我也從來不怪別人。因為我自己也是個世界盲。人們說:你一定很想念中國了。我就只是傻笑。我不能說,我最憎中國政府,我也不特別想念中國。他們如何能理解呢?

Free range的孩子,在草地上滾來滾去的孩子

Free range的孔雀,除了在Fota公園裡四處走動外,還爬上屋頂大叫

你知道我從來不是孩子迷,但又時也不免會想像一下往後的生活。或者有天我們會養一個孩子。O說,要養孩子也不會在香港養。他無法想像孩子在極度擠迫的亞熱帶城市長大。然後我總會非常生氣,這世上不是人人好彩生在綠色草原上,而在香港長大的我們還不是一樣成人了並且健健康康,快快樂樂?我覺得一點都不失禮。

在亞熱帶長大的我們不免會有潔癖。食物要蓋好包好;什麼都要洗淨;地下一定是污糟的;動物一定唔識性。每見有懷孕的婦女迫不及待要把寵物送人,我總是滿心疑惑,除了送人,就別無他法了嗎?孩子未出生已經被放進無菌的氧氣箱中。然後孩子出生了,二、三歲,孩子的家長就對那些反迪士尼的朋友叫,不要破懷孩子的美夢!那些人工建設的樂園,總是那麼齊整,總是那麼乾淨,一定不會滿地雀屎。孩子還未懂得夢想,家長已經知道孩子的夢想是米奇老鼠。

位於愛爾蘭科克的Fota Wildlife Park,在Fota House and Gardens旁邊。星期六,很多家長帶著孩子坐火車來到公園看動物。然後,我在公園裡看到圖一的景像,先是呆了,後是覺得震撼,再想到以上所說的。

《新紮師妹》令我笑得最大聲的一幕是方麗娟在大屋的花園草坡上帶著一班孩子滾來滾去。我做孩子的時候從未試過的事情──在草地上滾。總是覺得草地泥地很髒,會弄髒衣物,大概是因為香港的草地太濕了?而且在草坡上滾下去,大人一定會說很危險,會受傷。總之孩子在草地上滾看起來就是愉快的事情,一種我從未試過的愉快,一種超越了規限的愉快。

Fota公園不太大,分三個園區,有一個園區放了許多又溫馴、又不怕人、又不會偷走的動物──例如,環尾狐猴、孔雀、塘鵝、鴨子之類的。這些動物不住在任何籠裡,牠們幾乎是自由的。孩子們走近去看環尾狐猴,走近去看鴨子。然後就在草坡上發瘋地跑,他們不理會草地上是否有很多雀屎,就這樣又跳又叫又躺到地上,然後一起滾下去看誰滾得最快。沒有父母會阻止他們,除非他們做壞事嚇跑小動物。孩子和動物都是樂得發了太一樣。一隻自由自在的孔雀爬上了屋頂去大叫。

沒有吉祥物、沒有卡通公仔、沒有機動遊戲。就只有動物、草地和樹。孩子們看來非常快樂。我問O,那是袋鼠嗎?O說是啊。有個三、四歲的小男生大聲叫,媽媽,牛呀!媽媽說,那不是牛呀,那是袋鼠。我笑了,O說,別笑他,你剛才也問我了。

孩子就這樣體驗了在草地上奔跑的自由,並學懂了什麼是袋鼠。

Fota House的花園草地大得無法看到邊際。父母帶著孩子在草地上野餐,把還不會站起來的嬰兒放在草地上,讓她自己亂爬。孩子看到媽媽在草坡的另一邊,很努力地往上爬去,最後爬到草坡頂上,得到掌聲和讚許。

我記得二十三歲的那年,跟同事到西貢BBQ大王去燒烤,同行有一位澳洲同事帶同孩子和妻子,當我看到他們任一歲半的孩子在BBQ大王地上爬來爬去時,我曾在心裡驚訝:「難到他們不覺得地下很污糟嗎?」生活中的每個小節都可帶來文化衝擊。

O說,你能想像嗎?有人在這種環境下長大,每天推開家門就是草地和樹;有人卻生在旺角,望出窗外就是看見大廈和大廈──他們對空間的理解有多大的分別呢?他們能想像的又有多不同呢?

那天下午我很感動。看過孩子一粒一粒像蝦米一樣滾到草坡底,然後尖叫跳起,我不得不開始認同O所說的了。

世界其實很大,什麼都有可能發生。那些沒可能的事仍然存在,是因為我們沒走出去睜開雙眼看清楚。

這是科克

起床後吃breakfast,lunch總是小小的、隨隨便便的,然後三、四點,瑪莉姐就煮dinner。總是三、四點就吃dinner,再晚點,看電視的時候就吃茶點。他們會在四點叫你吃dinner,我總是覺得很奇怪。

科克的夏天,日光由早上五時許到晚上十時許。下午八時,天仍然亮,我就說,這是很晚了,八時就是夜晚。他說,不是呀,還早,你看天仍然是亮的。

今天天氣冷。十五度,有微雨。

又問:你覺得這裡的人跟倫敦的人有什麼不同?

我心想,別耍我。科克人口二十萬而倫敦人口7.5百萬。口裡說:就是,你在倫敦能看到不同種族的社區,在科克,就沒有了;科克沒有阿拉伯社區、沒有華人社區、沒有印度人社區、沒有非洲人社區。大城和小城之別。你說生活在大城市寂寞,但生活在小城市,也不見得不寂寞。

半星期以來喝了超過2.5品脫的啤酒,超過我平時兩個月消耗量。晚上咖啡店都關門了,開門做生意的只有餐廳、麥當勞和酒吧。

有一天,我們到市裡去見朋友,又喝了啤酒。經期,加上喝了啤酒,心情就很差,想哭,覺得這個城市太糟了、薯蓉太難吃、dinner吃得太早。他就說,不如去街角的中茶館買外賣。我哭說不要,那麼貴,而且已經九點多,晚上吃那麼飽會發胖。他死命拉著我叫我去買外賣。我們走進那間叫Phoenix House的中菜館,全間餐廳一個食客都沒有,一個中國小子在接待處聽電話和接待外賣的客人。趁男人上了廁所去,就用英語問我,你是哪裡人?我小聲說:香港。這是我和另一個中國人在科克僅有的對話。一個本地女子走進餐廳取外賣,和小子閒聊。廚房的門半開半合,廚師是也個中國人,還有另一個中國女待應。從來沒有在外地這樣在意中國人的存在。這是我第一次在科克同時看到這麼多中國人。

拿回家去的揚州炒飯和炒雜菜頓然變成極品,外賣還附送白色蝦片。愛爾蘭人大概喜歡蝦片。我一邊吃一邊大讚好吃,然後就沒有不開心了。原來他知道我不過想吃飯。

瑪莉姐和老公說,愛爾蘭政府很想引入中文科,讓學生門學這種賺錢的語言,上月愛爾蘭外交部長出訪中國多個城市,很想與中國大學合作云云。他們又拿出報紙讓我看,科克大學新開的中國研究系有很多中國學生和教授。他們說,你可以來教中文呢。而我心裡想的卻是,啊,那麼這裡的中菜過些日子應該會有所改進吧。

覆電郵

Pepper小姐:

很高興收到你的電郵。知道你是David Tennant的粉絲非常開心。我正身在愛爾蘭,閒時到土豆翻看Doctor Who第二季,他回到十八世紀,與Madame de Pompadour情深一吻,並且騎白馬衝入凡爾塞勇救法國皇帝的情人,肉緊非常。據說演員Sophia Myles其時正是David Tennant的女友。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集。在這裡有網友寫了一篇肉緊的相關文章

指甲油的事已在另一個電郵中給你回覆了。新加了兩種顏色,可看這裡

Irene

從倫敦到科克3

老是問我喜歡倫敦、都柏林還是科克。我沒好氣答,冇得比。我相信在倫敦很易容就能生活得很舒服,起碼想起點心的時候就可以去唐人街吃點心,而且倫敦的廣東點心很正宗。我沒有在都柏林吃中菜,但在科克,中菜館賣的都是西式中餐,三道菜的午餐次序是橙汁/蝦片/雞翼/菜湯頭盤→主菜→雪糕甜品或咖啡或茶。我看著科克少女把豉油淋到蝦片上吃,就只能想到太平館的中式西餐。

我不過想吃一碗正經的雲吞麵。

**

那位教James Joyce的教授總是在課堂開始問學生,你認識U2嗎?只有幾個學生舉手。再問,你認識Westlife嗎?全班大部份人舉手。他會說,他們都來自愛爾蘭。還有我曾經好喜歡的Sinead O’Connor,還有Boyzone,還有The Cranberries,還有Damien Rice。我告訴人們我會到愛爾蘭去,他們總以為我去英國。我說不,我到愛爾蘭去。你知道Oscar Wilde嗎?你知道William Butler Yeats嗎?你知道Samuel Beckett嗎?他們和James Joyce都是愛爾蘭人。

買了電影Once DVD回家去,看了不到廿分鐘,他說,我無法看下去,很悶。他知道太都都柏林青年、街頭買藝人、結他唱作、都柏林口音,他不願意把日常生活當成電影裡扮酷扮型的詩意。

銀行假期的星期六,Bewleys咖啡店擠滿人。餐牌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賣點,都是咖啡、三文治和啤酒。1927年開業,全愛爾蘭最出名的咖啡店,是從前文人雅士喜歡熱浦的咖啡店。我們坐下來想要點一杯咖啡,一杯咖啡一點都不便宜,待應久久沒來,店裡很吵,他就說,不如到別處去。他說他不想做遊客做的事,這裡是他的國家。

但路過看到James Joyce像,他還是停下來要我為他拍照。我們又去到國立圖書館,參觀WB Yeats的紀念展,才知道Yeats是Golden Dawn的成員之一。我看著他用的意大利中世紀塔羅牌興奮非常。他著名的自動書寫手稿潦亂得我一點都看不懂。

在都柏林聖三一大學裡看The Book of Kells。The Book of Kells著於八世紀,手抄、手繪圖畫、Celtic symbols。孔雀是incarnation的象徵、蛇是耶穌復活的象徵。他在圖書館精品店裡指著一本The Book of Kells兒童填色冊,冊裡全是The Book of Kells內的經典圖案和聖像。他說,十歲時他就是不停在這種填色冊上臨摹The Book of Kells內的圖案。我驚訝宗教的滲透力,無孔不入。我不敢說,我細個的填色冊是日本卡通人物小忌廉,因為他不會知道小忌廉是誰。

The Book of Kells的圖案令我想起medieval European塔羅牌的圖案。

**

在聖三一大學圖書館裡有個愛爾蘭人在印度的展覽。我問他,為什麼是印度?因為印度跟愛爾蘭一樣受到英國侵佔嗎?他說,大概是吧。甘地說過,看,我們要像愛爾蘭一樣獨立起來。

晚上睡不著就上網看香港新聞。越想就越不明白,當年英國把香港交還給中共是憑什麼道理。

一個政黨憑什麼統治了一個國家。一個國家又憑什麼把一個城市送給一個政黨。為什麼我們要承認一個政黨就是一個國家。而我們從未有過說不的權利。我們連革命的勇氣都沒有。我們可以是一個國家,但我們不可以是同黨。

就這樣想到傷心處去。

局外人如他

今早收到大學給全校發出的電郵

大學宣布自己政治中立

先於大學所屬的城市

先於城市的國家

科克的早上十時

香港的下午六時

我們在科克的早餐桌前喝黑茶
我很憤怒並且用英語大罵那些不義的人
權力和利慾昏人

他說:

「愛爾蘭的大學大概能說自己政治中立

因為我們的國家本來就是政治中立

但中國是政治中立嗎?」
他問民主女神是何處而來
希臘神話中沒有這個女神
由此引起學術與感性的爭論

我野蠻地說從那年開始民主女神就顯靈

看守那些亡靈和孤魂

不論如何中立你也不能禁止一坐雕塑

我們的憲法不是說要保障我們的言論自由嗎?
大學能先於憲法去禁止師生說話嗎?

他說:

「你可以禁止一坐雕塑
我國的大學在國家獨立後禁止了女皇肖像
把他國的女皇埋到地下。」

但我們的大學

他工作的地方卻禁止

王權和獨裁的相反

科克的早上十時十五分

香港的下午六時十五分

局外人如他說:

「我感到一場革命就要展開了。」

我想

它那麼慢那麼慢但終有一天會來